郡王夫妇合葬墓为何墓葬规格似乎很高？还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座在墓葬轴线上纵列三室的唐代砖室墓？一个曾被唐高祖所鄙视之人的墓主人为何谥号很好？2月8日，记者从唐陇西郡王李博乂夫妇合葬墓的发掘报告中，获知了一段千古之谜，让我们跟随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冉万里教授的讲述，走进这段有趣的历史。
墓葬规格高：为目前唯一前中后三砖室墓葬
该墓葬由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和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联合发掘。唐陇西郡王李博乂夫妇合葬墓位于陕西西安长安区郭杜镇东南，北邻郭南村，西邻张杜村，东邻大居安村，墓葬所在位置的地层可分为二层。系长斜坡墓道带天井和壁龛的三室砖室墓，坐北向南由墓道、过洞、天井、壁龛、砖封门、石门、前中后甬道及前中后墓室组成，南北水平总长56.95米。墓道、天井开口距现地表约0.6米，墓室底部距现地表深9.25米该墓被盗严重，明显的盗洞有2个，分别位于第五过洞和后室正中。甬道、墓室已遭毁坏，壁龛、墓室内的随葬品遭到严重盗扰。墓葬为长斜坡墓道五天井五过洞，墓室为前中后三砖室，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座在墓葬轴线上纵列三室的唐代砖室墓，一个郡王妃不可能采用这种墓葬形制，所以专家推测应是李博乂及其妃王氏的合葬墓。
展开剩余77%专家介绍，自墓道至墓室所有壁面原来均绘有壁画，但由于盗扰、破坏严重，壁画残存不多。其中墓道东壁残存壁画保存面积较大。壁画以墨线勾勒，以红、黄、绿、青等色彩敷色。墓道东壁南部壁画脱落较厉害，残存壁画尚可辨认，为祥云、青龙部分身躯等。墓道东壁北部壁面残存一组男装人物，大多数仅存颈部以下部分。从其位置以及手持物来看，所表现的题材是仪仗图。
主要的文物是墓志盖一方青石质地，这是一个方形的器物，顶部略微凸起，四个角的部分被削平。在器物的表面，雕刻着一种连续的“S”形花纹，这种花纹像藤蔓一样缠绕延伸，称为“唐草纹”。这些花纹是用阴线刻的方式刻出来的具有唐代的艺术风格，四个侧面阴线刻卷云纹。顶面四边沿减地阴线刻二方连续的“s”形绕枝唐草纹组成的方形规范，规范内阴刻篆书六行，行六字。边长75、厚15厘米。上写着：大唐故礼部尚/书检校宗正卿/上柱国赠开府/仪同三司荆州/大都督陇西郡/王妃王氏志铭。
墓主人李博乂：如何从被鄙视到成为“正面教材”
冉万里指出，从出土的墓志盖来看，该墓葬系陇西郡王李博乂妃王氏墓。但奇怪的是，该墓的规格似乎与墓主人身份相比规格高一些，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座在墓葬轴线上纵列三室的唐代砖室墓。
奇怪在何处？专家解释：与以往所知的初、盛唐时期三品以上受到皇帝殊宠的官员，多采用长斜坡墓道双室弧方形砖室墓有所不同，李博乂墓采用了长斜坡墓道三室弧方形砖室墓。
墓主人身份根据李博乂妃王氏志盖上的“大唐故礼部尚书”等可知，李博乂先于其妃王氏而亡，如此王氏亡于咸亨二年之后。李博乂生前曾任礼部尚书(正三品)、检校宗正卿(从三品)、加授上柱国(正二品)，死后被赠开府仪同三司(从一品)、荆州大都督(从二品)，爵位为陇西郡王(从一品)，可知其最后的丧葬是按照从一品的官职和爵位埋葬的。据专家研究:“在唐代，一般品官，即使是正一品，只要没有皇帝的殊宠，也是不能兴建使用双室砖墓的。”
李博乂是谁？据《旧唐书》记载:“陇西王李博乂，高祖兄子也。……咸亨二年(671年)薨，赠开府仪同三司、荆州都督，谥曰恭。”大概是说，陇西王李博乂是唐高祖李渊的侄子。高祖的长兄名叫李澄，次兄名叫李湛，三兄名叫李洪，他们都早逝。李博乂是李湛的第二个儿子。武德元年李博乂受封为王。高祖在位时，他历任宗正卿、礼部尚书，并加封为特进。李博乂拥有数百名妓妾，她们都穿着华丽的丝绸衣服，饮食必定是精美的饭菜，他整日以音乐歌舞自娱，生活极其奢侈骄纵。他和他的弟弟渤海王李奉慈都受到高祖的鄙视。高祖对他们说：“即使是仇人，只要有优点，我也会破格提拔，何况是亲戚呢？我听说你们只亲近小人，喜欢做不法之事，对先王的典籍却不闻不问。现在我赐给你们每人二百匹绢，你们可以用来购买经史书籍，好好学习，努力做善事。”咸亨二年（671年），李博乂去世，被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、荆州都督，谥号为“恭”。
冉万里指出，这段话存在矛盾，它指出了李博乂生前任高官，爵位为陇西郡王，生活奢靡不学无术，与其弟李奉慈皆为唐高祖李渊所鄙视，以致于高祖赐其绢二百匹，让其购买经书学习。李博乂生前所任官职与死后赠官，与其妃王氏墓志盖上的铭文相吻合，但是夫妇合葬的形制显然又在获得特殊宠爱的官员之上。他的谥号还很好，是属于美谥的“恭”。这是为何？
冉万里推测，谥号为“恭”者，有多种情况:“尊贤贵乂曰恭爱民长悌曰恭，既过能改曰恭，执礼敬宾曰恭，率事以信曰恭”，那么具体到李博乂而言，其中的“既过能改为恭”与其比较符合。李博乂这个曾被唐高祖所鄙视之人，死后被谥为“恭”，说明其在被唐高祖训斥之后确实改过向贤了，并在此后的太宗、高宗时期受到恩宠，所以，死后不仅被赠开府仪同三司(从一品)、荆州大都督(从二品)，而且也允许其采用前、中、后三室砖室墓这种罕见的墓葬形制，这既是对李博乂的褒扬，也对李唐宗室成员和当时的官员有教化意义，言外之意就是，闻过能改同样会受到重用。
换句话说，李博乂实际上充当了由亲昵小人、好为不轨、不学无术向贤者转变的正面教材，成为闻过能改的典型人物，所以，其墓葬形制采用了高于殊宠官员墓葬的形制。其谥号和特殊的墓葬形制隐含了唐代一个精彩的改过自新的故事，而这个故事被史学家疏漏了，但却可以通过谥号与墓葬形制得以揭示。由此可见，李博乂墓采用三室结构，并不存在僭越行为，反而是对其褒扬的结果，属于殊恩。
耐人寻味的是，同样被唐高祖李渊鄙视的李博乂之弟李奉慈，“显庆中，累迁原州都督、薨、谥曰敬”。谥号为“敬”也是很好的谥号，这个字有多种情况:“令善典法曰敬，众方克就曰敬，夙夜就事曰敬，夙兴夜寐曰敬，齐庄中正曰敬，历直勤政曰敬，难不忘君曰敬，陈善避邪曰敬，受命不迁曰敬”，专家指出，其中的“陈善避邪曰敬”与李奉慈较吻合，似乎说明李奉慈被唐高祖训诚之后，也“陈善避邪”了。李博乂兄弟二人皆成为当时被朝廷褒奖的知过能改的宗室人物。
冉万里表示，对于李博乂这样知过能改的宗室人物，不仅在其死后给予美谥，而且在墓葬形制上也采用了殊例。这座墓葬为唐代早期高等级墓葬形制增添了新资料。
文/西安报业全媒体记者 张潇 图/西北大学提供 配资杠杆平台十倍杠杆
发布于：北京市
